影评:生如夏花逝若秋叶

19世纪法国美食家多丹(右)与他的厨师尤金妮同为料理痴狂,两人相知相爱20年,深情且动人。 (互联网)
19世纪法国美食家多丹(右)与他的厨师尤金妮同为料理痴狂,两人相知相爱20年,深情且动人。 (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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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电影本体之前,想先说的是片名。名正而言顺,名字本就是灵魂。

很喜欢的这部法国电影的英文片名——“The Taste of Things”,中国取名《法式火锅》,香港译为《味游心窝》,台湾片名是《火上锅》,确实清楚明了,啊,这是关于料理的电影。

不不不,我不认为非谈料理不可。讲音乐、时尚也无不可,凸显对生命的热情,才是重点。

英文片名“The Taste of Things”道尽电影无法言传的意涵境界。法文片名“La Passion de Dodin Bouffant”,意喻“多丹的热情”直白简单,也很好。

抒情诗赞颂世间美好

19世纪美食家多丹(Benoit Magimel班诺马吉梅饰)有“烹饪界的拿破仑”称号,电影聚焦多丹跟自家厨师尤金妮(Juliette Binoche茱丽叶毕诺许饰),讲述两人20年相知相爱的故事。

法籍越南裔导演陈英雄去年凭此片在康城影展获颁最佳导演,电影代表法国角逐奥斯卡连入围也没有。人生的况味,惯于浮夸的美国人怎能体会?

“The Taste of Things”是一首赞颂世间美好的抒情散文诗,优雅精致,宁静淡然,带着不朽的老派情调。电影里的对白不多也无配乐,背景总传来猫叫鸟鸣牛啼等大自然之声,再不然就是清去蔬菜泥土的流水声、铜锅滋滋作响、搅动汤汁轻微撞击声……都是日常生活的动静,让观者感知万物,回到根本,实实在在品味人间烟火,体会主角心境。

亲密烹调成熟爱情

开场前35分钟拍做菜,几乎没有对白。专注细致呈现烹调过程,充满仪式感,犹如艺术创作般美妙。男女主角的呼吸、眼神、动态和谐同步,亲密无间尽在不言中。这样的时刻,反复出现电影当中。

很喜欢一段,多丹对尤金妮特制的汤的描绘——味道的每个部分都保留不同而自然的风味,就像奏鸣曲,每个部分都保留着自己的生命力和独特的韵味,在力量与和谐中构成一个整体。

料理即生命,过程繁复,终极追求是简单。

料理也是他们传递爱情的语言。选择曾相恋5年的班诺马吉梅和茱丽叶毕诺许合演,当然非巧合。镜头前爱侣之间浓烈情感淡淡流淌,技艺再精湛有些味道也是演不出来的。

是主仆,是知己,是恋人,关系无须刻意定义,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是,他和她是绝对平等的。所以她不在意是否与宴客厅的男士们平起平坐,在后院厨房和女仆一起用餐,她也很快乐。

与美好的人一起品尝美味喝喝酒聊聊天共度时光,本是幸运的事,无关富与贫。所以,当王子宴客祭出山珍海味,却被多丹嘲笑毫无章法、庸脂俗粉。而回请王子的菜单,他想端出的,是最普遍的蔬菜牛肉法国火锅。世间万物,本无高低贵贱之分。

多丹(左)与尤金妮充满默契的互动、浪漫动人的求婚、伤感的离别,透过光影之美呈现。(互联网)

成熟男女的人生与爱情,如温柔的秋天。清风、玫瑰、野味、板栗、葡萄……秋天是满足口腹之欲的时节啊,多好。

多丹被恋人嘲笑不是诗人。但能感恩欣喜“第一滴雨水,第一片雪花,壁炉里第一盆火,树梢上第一株嫩芽”的人,本质上就是诗人。所以他不断追求世间之美,锲而不舍。

他说幸福就是始终渴望本就拥有的。所以,他能做到20多年来与爱慕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求而不得却始终如一。

他与她,或一起研究食谱文本,制作料理,品尝美味;或一同漫步林间,徜徉在大自然之中谈情论人生。

自信女人闪闪发光

欢愉至此,夫复何求。爱情的最高境界是——我懂你。所以,形式并不重要,婚姻可有可无。

“今晚可否来敲你的门?”他问。

“看我会不会为你而开吧?”她说。

她的心房一直为他开启,不过是仍想保有把门关上的自由。人类对自由,本有着天然的渴望。爱,不应是束缚。爱,也未必是拥有。

无须高喊女权,自信自主的法式女人总是闪闪发光。

“我觉得我正当盛夏,等到与世长辞之时,也仍是夏天。”尤金妮说。她用力盛放,时而急促,毫无保留地,热烈直白。他爱的,便是她生如夏花之绚烂吧。

畅快活一次,便能从容接受生命的结局。世间一切均有时限。厨房里萦绕不去的谈心,餐桌前两人的深情凝视,终会成追忆。

影片以歌剧《泰伊思》里的《沉思曲》作为结束何其契合,修道士无可自拔爱上名妓泰伊思成了罪人,纵情享乐的罪人泰伊思最后却摆脱了世俗上了天堂……

人间,自是有情痴。情深者贪恋口腹之欲或情爱之欲,有欢愉也必有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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