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在它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依然每天傍晚都喂它,半夜出来静听它哀哀衰老的孤鸣声,直到它生命最后的一丝鸣音沉寂后,再也没有孤寂、短促、嘶哑的歌声响在那黑暗小仓库的缝隙里,我就开始我新的写作与阅读,就像它在黑暗里孤寂嘶鸣着的叫声样。
外出几个月,上年十二月十日的傍晚回到家。打开除了空寂就是空寂的房屋门,有一个生命箫歌笙舞地冲到面前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宛若空寂发出的叽叫样。踏脚走进客厅的脚步声,如第一个踏上月球的阿姆斯特朗,落脚月球一样谨慎和小心。就是这时候,在静和静的旷广里,突然有只蟋蟀叫起来,声音嘹亮仿若它在叫着还在连脚蹦跳着,甚至在它笙箫脆脆的声音里,弹腿蹦起、簧脚落下的舞姿我和妻子都可看得到。
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是我们缩着身子去追侦这只蟋蟀在哪里,如追踪天籁之音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
蟋蟀是在我家四个月未曾烧饭的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