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理:“没有多少国家愿意加入一个会排除其他国家的联盟”

李显龙总理认为,拜登的首要任务是处理美国国内的事务。(法新社)
李显龙总理认为,拜登的首要任务是处理美国国内的事务。(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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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讯)拜登入主白宫,美国对外政策会如何调整?这将如何影响中美关系?

李显龙总理为彭博创新经济论坛(Bloomberg New Economy Forum)接受彭博社总编辑米思伟(John Micklethwait)的专访,该视讯访问星期二(17日)早上播出。

以下是专访部分摘录:

米思伟:在我们上一次的访谈中,你谈到新加坡在亚洲扮演的角色,也谈到中国的崛起,以及作为美国在这个区域的盟友所面对的一些问题。从所有这些角度来看,美国当选总统拜登应该对这个区域,特别是对中国的政策,做些什么?

总理:我认为他的首要任务是处理美国国内的事务。眼前有很多迫切需要他解决的事,首先是冠病疫情。亚洲,尤其是中国,对美国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他能专注于制定一个有利框架,与中国建立建设性的关系。这意味着中美两国还是维持互相竞争的关系,两国仍会面对必须处理的问题,但至少双方不会发生冲突,而是尽力发展共同利益并缩小分歧。两个全球最强大的国家将能够在这个框架下处理贸易、安全、气候变化、核不扩散与朝鲜问题等。而在这些问题当中,也有我们亚洲国家所关心的课题,我们正在密切关注这些事态的发展,因为我们过去四年经历了一段纷乱复杂的时期。

米思伟:人们谈到拜登要做的事情之一是建立民主国家联盟,其中包括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日本和韩国。这是你所说的建立框架的其中一个可能性吗?

总理:我们都希望与美国合作,希望与其他蓬勃发展的经济体合作。我们也希望促进区域合作。我想没有多少国家愿意加入一个会排除其他国家的联盟,尤其是一个没有中国的联盟。我想这不仅是新加坡和亚洲国家,即使在欧洲,也有一些国家希望与中国做生意。例如,欧盟正尝试与中国签订投资协议。

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我觉得这样更好。你希望大家参与对话,致力于作出调整,适应世界秩序的需要。在这个过程中,各国会结成联盟,实现合作共赢。但如果是冷战式的联盟,我认为各国并不打算这么做。

米思伟:你认为拜登有没有可能在某些日常事务上比特朗普更强硬?拜登更有可能谴责中国的人权问题,而且对民主党来说,像劳工权利、环境权利这些事情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尽管拜登比特朗普更容易预测,但他有可能对某些事情持更强硬的立场吗?

总理:有可能。拜登非常了解习近平,因为习近平访美期间和拜登访华期间,两人曾深入交流。这种两国高层的往来很重要。同样重要的是,两国如何看待对方和彼此的意向,以及双方是否看到携手缓解它们之间不可避免的矛盾的可能性。

这虽然不容易,但是可以实现的。历史上有很多美国政治领袖会在竞选期间发表激烈的言论,但一旦成为执政者,就必须面对现实,作出适度的调整。克林顿做到了这一点。他在总统竞选期间曾扬言不会纵容任何一个从巴格达到北京的独裁者,但他当选后还是与中国有生意往来。

我希望下一届美国政府也能这么做,但我认为这并不容易,因为在美国、在华盛顿,人们已普遍把中国视为不容置疑的战略威胁。无论是拜登还是特朗普执政,都很难对此视而不见,然后像过去几年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重新开始。

中国会同意努力改变 但实际调整利益不易

米思伟:那另一边呢?你是美国盟友中最了解和熟悉中国的领导人之一。我们谈了很多关于美国的立场,那么你认为中国人准备在这个问题上作出让步或妥协吗?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总理:是的,确实如此。这是一种双边关系。我不认为中国人希望发生任何冲突。我认为他们知道他们还不具有和美国对抗的能力。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准备作出很大的让步,他们的主要考量还是国内事务,而不是国际平衡。在理智及抽象意义上,如果你告诉他们,中国过去占世界贸易的4%,现在是13%左右,比重不同,规则就必须相应作出调整,他们是会同意的。你必须作出一定的改变,改变整个系统的贡献平衡,也要改变一些特定课题所引发的不满情绪和问题的处理方式,不管是贸易还是安全问题。抽象地说,我认为中国会同意,即使不作出改变,也至少会朝改变的方向努力。

但具体而论,当情况迫不得已,必须谈判重新分配利益时,我想是有一定困难的。双方能不能达至新的立场,这还很难确定。我能理解这个困难,因为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中国三四十年自由和改革开放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变得更富裕、更强大。不论是中国经济的崛起、与世界的互联互通、产品的生产,还是中国对飞机、电影和金融服务等的消费,中国的合作伙伴都从中受益。

对中国来说,这已经是双赢了,我们都应该皆大欢喜,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呢?是的,情况已经变得更好了。但很多国家确实觉得须要作出调整,而这并不容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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