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悦读@NLB

早报悦读@NLB 文史工作者林恩和 借华语趣谈历史

字体大小:

20190405_1554468605342_9537484494656746_6_mlua2u_zuann_Medium.jpg
林恩和用生动的比喻,让读者更有带入感,从而了解本地语言的演变。(陈斌勤摄)

由联合早报与国家图书馆联办的早报悦读@NLB,上星期五(4月5日)举行第21场活动,主讲者为本地文史工作者林恩和,他以“从新加坡特有语言看新加坡的过去”为题,分享他对本地语言的研究成果。本场活动吸引了数百名对语言与历史感兴趣的读者出席,现场互动愉快。

华社核心特质不仅是肤色

林恩和说,新加坡特有词语并非新加坡华人独有,而是东南亚华人的共同资产。这是因为过去东南亚在民族国家(Nation)还没出现以前,华人把整个地区称为南洋,华人移民也在南洋各地区流动和定居,他们和当地居民交流互动之下,在许多方面比如食品、语言、艺术、穿着,甚至生活习惯,都营造出一种特有的南洋色彩,为了突出与原乡的不同,都以南洋来冠名。

林恩和说,新加坡华社早在1836年已走向定型,新加坡华人人口首次超越各个民族,成为人数最多的民族。他说:“华社的核心特质是通过华族语言来显示,而不单单是肤色。因为新加坡华人的身份主要是靠语言来支持,假如失掉华族语言这个特征,新加坡华人不复是华人,只好称为新加坡人或大家戏称的OCBC(Orang Cina bukan Cina),新加坡华社也不复存在。”

谈到新加坡华语传播场域和南洋各地的互动关系,林恩和说:“新加坡过去的华社主要由中国南方几个方言族群组成,其中以闽南人占大多数,加上潮州人、广东人、客家人、海南人及福州人等,这种多族群的华社加上马来人、印度人、欧洲人等民族,构成一种多元的语言环境。新加坡华族语言在使用中,和这几种语言互相交流和互相影响,形成了和原乡不同的词语和用法习惯,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吸收了南洋其他地区华人的用语习惯。”

林恩和说,新加坡在独立以前不但是东南亚转口贸易中心,也一度是东南亚文化中心,新加坡这种枢纽的地位,造成华族移民在南洋一带的流动也以新加坡为集散地,一些南洋各地区华人的使用词语也因此汇集到新加坡为华社吸收。另一方面,这些词汇也通过新加坡辐射到南洋其他地区,形成一种互相借鉴互相交融的良性互动;例如一些源自马来语的新马华人用语,比如乌公(Hukum)、多隆(Tolong)、隆帮(tumpang)、沙爹(sate)、五脚基(kaki lima)等也在越南华人之间通用。

20190408_2_Large.jpg
早报悦读@NLB讲座吸引了对语言与历史感兴趣的读者出席。

巴刹马来语畅行新加坡

新加坡由于长期受英国人统治,语言政策是重英语而轻其他语言,不过,林恩和说,大家想不到的是,在早期的新加坡社会,大家使用的共同语言其实是巴刹马来语(Melayu Pasar),之所以会选巴刹马来语,一方面是它在英国人还没到来之前,已经是马来群岛各民族之间的通用语;另外一个原因是,马来语语法结构简单,词汇量较少,因此成为各民族的通用语。

谈到早年新加坡的语言状况,林恩和以当年一首顺口溜说明。这首顺口溜说的是当年新客华人为上演酬神戏(地方戏)到“马打厝”(警察局)去办理申请准证,与大狗(警长)的对话。这首顺口溜是这样的:Anjing besar大狗兄∕Saya cakap说汝听∕Minta surat一张字∕Besok lusa要做戏。

林恩和说:“这段顺口溜生动描绘了事主向大狗(警长)申请准证的情景,它掺杂了巴刹马来语和福建话,虽然感觉很诙谐,例如大戏当年叫做‘wayang tong tong ceng’,但确实完成沟通的目的,形象地表现早年新加坡的语言特色。”

在林恩和看来,这也说明一个问题,新加坡早年不管是在社会生活层面还是在政府机关里,通用的语言(lingua franca)是“巴刹马来语”。红毛(英国人)官员,特别是一般要与当地居民接触的中下级官员都要懂得巴刹马来语,以方便沟通。

20190405_1554468605342_5258941408459465_14_mlua2u_zuann_Medium.jpg
林恩和在讲座后出售著作《我城我语》,并为读者现场签名。(陈斌勤摄)

语言背后的故事

林恩和在演讲中也谈到了早期一些语言背后的故事,从中可认识过去的新加坡社会,他说:“早期我们一般在口语上把坐牢叫做‘钉链’,监狱也因此被称为‘钉链间’,看样子当年坐牢是要上锁链的。”

他也说,在新加坡开埠初期,从文献上可看到当年坐牢被称为“坐脚箍间”,所谓“脚箍”是用作锁上双足的木板,这种刑具可从文西·阿都拉的《阿都拉自传》的插图中见到,书中描绘的就是当年新加坡的监狱里犯人双脚都被脚箍锁住,以防他们逃走,这也说明早期英国人的监狱是不讲人道的。新加坡在开埠初期,在今天的勿拉士巴沙路的赞美广场前就设有监狱,以便拘留印度流放的重刑犯,因此,这一带当年被称为“老脚箍间口”,意思是老监狱外。

有趣的是,林恩和也谈到了新马一带广泛受到华人祭拜的神祗“大伯公”,到了今天,“大伯公”除了是神祗,也是一个非常流行的熟语。大伯公这个熟语的出现是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当年由于建筑业兴盛,需要大量外劳,一些建筑公司铤而走险,雇用非法外劳,如不幸被查获,只好付酬劳请人顶替坐牢,这个代人顶罪的人,就称为“大伯公”。“大伯公”广为人知是因为有一次法庭在审理雇用非法外劳的案件时,因被告涉嫌聘请大伯公顶罪,在庭审的时候,因为法官不懂得什么是“大伯公”而转向律师请教,“大伯公”因为传媒的报道而名声大噪,也从民间走入殿堂。

林恩和说,到了今天,“大伯公”除了用以形容代人顶罪的人,也指某个在社团里担任要职,退下来之后,虽然有名誉会长之类的头衔,但其实只是挂名而不负任何职务,大家称之为“大伯公”。通过对大伯公这个熟语的了解,也重温了新加坡社会的一些特别现象。

LIKE我们的官方脸书网页以获取更多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