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家秦立巍以巴赫巨作 开启后疫情时代演奏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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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居本地的大提琴家秦立巍说,专场演奏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是其职业生涯中一座里程碑,是对自己的挑战,也是对当下疫情的回应与反思。

“巴赫不是小溪,而是大海。”贝多芬曾以Bach这个词的德语原意“小溪”出发,表达他对这位巨匠的敬仰之情。在贝多芬、勃拉姆斯等后世作曲家的晚期作品中,无论是写作技法或结构风格上,都可以明显看到回归巴赫的痕迹,一如奔流入海的大江大河。

不仅是作曲家,许多演奏家也以演奏巴赫的作品作为职业生涯走向成熟的标志。一部《哥德堡变奏曲》就是历代钢琴家的试金石:加拿大钢琴家古尔德因这部作品走上神坛;中国钢琴家郎朗去年录制出版这部巨作,也成为2020年古典乐坛最受关注的事件之一。

本月底,定居本地多年的大提琴家秦立巍将首次以独奏专场的形式,在滨海艺术中心音乐厅演奏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以下简称“大无”)。他日前接受《联合早报》专访时说,专场演奏“大无”是其职业生涯中一座里程碑,是对自己的挑战,也是对当下疫情的回应与反思。

在巴赫中找到心灵慰藉

秦立巍自少年时代起在国际赛事上获奖无数,曾是英国北方皇家音乐学院史上最年轻的终身教授。如今任教于本地杨秀桃音乐学院的他,依然是国际乐坛上最活跃的独奏家之一。

“从十几岁起,我几乎每周都在奔赴演出的路上。但是去年3月开始,世界各地的经纪人接连传来取消音乐会的消息,让我一时感到无所适从。”秦立巍说:“作为音乐家,舞台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承载着我的使命感。因此我须要重新调整生活节奏,走出这种茫然的状态。比如学习新曲子,包括肖斯塔科维奇的协奏曲,还有这部无伴奏组曲。”

作为大提琴曲目中最负盛名的桂冠之作,这当然不是秦立巍第一次演奏“大无”,不过此前都是单一组曲与其他奏鸣曲作品搭配表演,在节目单上达到一种调和的平衡。然而这次作为专场演出,他认为可以很贴切地表达当下心境,曲目的安排也具有叙事性。

巴赫“大无”共有六组,在这场音乐会上,他将以五、四、一的顺序呈献。他解释说:“第五组曲以凝重深邃的C小调开篇,色彩上非常压抑,昭示着去年封锁期间我们所有人面临的困境。第四组曲则是降E大调,虽然是大调,却和C小调保持着非常相近的色彩,仿佛人们在新常态下调整自我,寻找出路。最后回到相对光明的G大调第一组曲,则是希望大家带着希望走出音乐厅。目前我们已经看到疫苗的问世,我们有理由保持乐观面对未来。”

秦立巍坦言,演奏巴赫“大无”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事情。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一人独奏近一个半小时的音乐会,本就是一件体力活,而且还要完全背谱演奏。他说,音乐家这三个字的背后其实是三份工作的结合:运动员、数学家和艺术家。演奏家要保持充沛的体力,也要对节奏、速度和声等音乐属性“精于计算”;而艺术性,则来源于人生的阅历和沉淀。

“如果说贝多芬是一部辞海,那么巴赫就是音乐中的圣经。”秦立巍对于这部作品的尊崇之情溢于言表。这位少年成名的演奏家曾以华丽绚烂的《洛可可主题变奏曲》夺得国际“柴赛”银奖,以激情澎湃的《贝多芬大提琴奏鸣曲》获得ARIA唱片大奖;如今步入中年,他以巴赫“大无”开启后疫情时代的演奏生涯,自然令人充满期待。

现代人如何聆听巴赫

巴赫生活的年代距今已超过300年,是否已与当代生活脱节?今人又该如何聆听巴赫?

秦立巍认为,虽然时代历经沧桑变幻,人类的情绪却是永恒而互通的。音乐作为一种沟通方式,不仅超越了语言,更跨越了时空。当下人们因为疫情感到不安,那个时代的人自然也有他们的挣扎和盼望。

关于疫情下的生活叙事,是秦立巍作为演奏家个人的心路历程。此前也有人结合巴赫的生平分析认为,“大无”组曲的调性结构分别象征着基督的诞生、传道、受难和复活。秦立巍认为,只要保持一颗开放和认真的心去聆听,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答案。

相对于绘画、戏剧等具有表象形式的艺术,许多人认为古典音乐过于抽象,担心自己没有欣赏的能力。对此,他举了一个非常贴近生活的例子:“只是‘你好吗?’这简单的三个字,便可以用轻松、关切、忧虑等不同情绪表达。一个人只要能在日常对话中感知不同的情绪,便具有欣赏音乐的能力。”

秦立巍作为演奏家在台上,同样可以感知到观众的气场和情绪,并通过演奏在情感上做出互动。“演奏巴赫无伴奏组曲有时是孤独的,我希望可以和观众一起走完这场旅途。”他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在21世纪,我们依然需要现场音乐会。”

见证新加坡音乐发展15年

2005年,29岁的秦立巍当时已是英国北方皇家音乐学院终身教授,是什么打动他,让他选择来到新加坡在一所初创学院任教?他的回答同样打动了记者。

“当时我来这里和新加坡交响乐团演奏陈怡老师的协奏曲,之后杨秀桃音乐学院的创始院长Steven Baxter问我是否有兴趣留下来任教。”秦立巍回忆说:“当下我并没有想太多。但是听到老院长对于这个刚刚成立的学院的愿景时,我被打动了。我想,英国北皇那样一所百年老校有没有我可能无伤大雅,但我或许可以在这里make a difference(发挥一些影响)。”

转眼间15年过去了,秦立巍认为他见证了本地音乐生态的蓬勃发展。在学院内部,他看到学生对于学院音乐季节目的空前热情,也看到学院课程如何培养全面性的音乐人才。不只是在技艺上的打磨,更教他们如何回应时代的发展,成为自己的制作人和经纪人。

作为独奏家,他也支持本地年轻才俊的创作。就在这个月,他刚刚和创乐者乐团(Orchestra of the Music Makers)录制了海顿D大调协奏曲,其中第一和第二乐章都采用了本地青年作曲家,也是杨秀桃音乐学院校友沈子扬创作的华彩段落(cadenza)。秦立巍对于沈子扬创作中的技术性、音乐性和创新性都非常满意。

因疫情状态下观众人数的限制,本场音乐会票已售罄。读者可观赏秦立巍为《联合早报》读者录制的独家视频,包含G大调第一组曲的前奏曲和他对巴赫“大无”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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