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立了这个方向,下一步的关键就是怎么做好“正面宣传”,以及处理好政治与学术的关系。毕竟,倘若宣传的内容不符合事实,经不起质疑与拷问、严禁质疑与拷问,那它就无公信力与说服力可言。同样的,如果官方已有结论在先,学者研究只为了证明其结论的正确性,那也不叫学术,是政治的工具。

他并解释:“它的要害是什么?就是企图从根本上否定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和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张树军在强调应该旗帜鲜明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的同时,也提出要积极主动应对,通过“摆事实、讲道理”予以回应;第二,要对社会关注度高、复杂敏感的党史问题、事件、人物的研究,加大正面宣传力度,占领党史舆论阵地。

周三的记者会上,张树军是这样说:“我们现在讲的历史虚无主义就是歪曲、否定中国革命史、中共党史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史,还包括军史,诬蔑、诋毁党的领袖和英模人物等等。”

北看记

恰恰在这方面,中国的成功案例还不多,还须多多努力。就在上个月底,《炎黄春秋》杂志社前执行主编洪振快就因对中共正史中的“狼牙山五壮士跳崖”进行了考证与质疑,被判侵害他人名誉、荣誉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洪振快的律师就认为这是“政治审判”,看不到当局有允许历史问题公开探讨的信心。

这是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张树军本周三(6日)在记者会上发出的信号。这番讲话,也是针对中共明确反对的“历史虚无主义”问题,给出了官方回答。

最后,他提出要坚持严格区别对待,“正确处理政治和学术、研究和宣传的关系,发扬学术民主,鼓励学术争鸣、学术探索,推动党史研究的不断深化”“为反击历史虚无主义提供学术支撑”。

但是,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在中国的表现是什么?大家的分歧点就突出了。有学者认为,文革主张抛弃一切传统文化,恰恰是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顶峰。反之,官方学者强调,那些鼓吹否定中共革命史、否定改革开放前的30年、否定党史英雄的思想与言论,才是必须批判“历史虚无主义”。

中国早点

当然,官方的目的是为了让官方正史能主导舆论阵地。

其实,中共强力批判“历史虚无主义”的根本原因,还是如张树军所表明的,是为了防止“历史虚无主义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再深一步说,这正是因为中共一贯以历史做为其统治合法性的依据。

什么是“历史虚无主义”?中国思想界对此有不小争论。基本上,大家共同认可的事实是:“虚无主义”源于拉丁文,早在18世纪就由德国哲学家提出,因俄国小说《父与子》而在中国流行起来,特点是“否定一切”,以致可以“毁弃一切”。

应该说,中共让敏感历史逐步“脱敏”并不足为奇,而且是必然趋势。因为,随着中国开放程度提高,民众接触信息的渠道十分宽广,国内网络防火墙再强大,都无法完全阻绝民众通过翻墙,或在出国留学旅游时接触到官方认为“有害”的信息。既然不能完全阻绝外来的质疑声,那采取主动,主动将官方的原委说清楚以争取民心认同,岂不是明智之举?

一般认为,现代国家政权的合法性依据,包括共同价值、法治、善治。因此,对于统治者而言,维护意识形态或共同价值,对政权稳定是重要的。历史与对历史的解读,也并非塑造共同价值的唯一素材,像中共十八大时提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许是更具时代意义,也值得弘扬,可以更有力巩固民心的共同价值。

中国共产党建党95周年纪念刚过,党内负责历史工作的官员本周即宣布,要有计划地开展对社会关注度高、复杂敏感的党史问题、党史事件、党史人物的研究。

张树军提到要加大对“复杂敏感”的党史问题的正面宣传力度,让一些评论者感到鼓舞,认为这是中共将逐步让文革、六四等敏感历史话题“脱敏”,允许国内讨论的重大信号。

事实上,与其让历史问题纠缠不清,持续背沉重的“历史包袱”,不如坦然面对历史问题。中共要让历史问题“脱敏”,需要让历史与统治合法性适度“脱钩”,逐渐形成新的共同价值与统治合法性,实现政权的现代化转型。这当然不可能一步到位,但是从能做的地方入手,现在就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