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政局

从诅咒政敌到悬赏杀首相 1980年代仇恨政治或重演

人民公正党署理主席拉菲兹11月25日为公正党青年团与妇女组代表大会主持开幕和发表演说。拉菲兹10月入院动手术,遭无情留言攻击。(马新社)
人民公正党署理主席拉菲兹11月25日为公正党青年团与妇女组代表大会主持开幕和发表演说。拉菲兹10月入院动手术,遭无情留言攻击。(马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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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网民悬赏500万令吉(约143万新元)杀害“第10任首相、混蛋部长与该死的民主行动党人”,让人不禁担忧政治上恶意标签、抹黑政敌的手段,不仅制造族群对立,更激化朝野阵营的仇恨。媒体人观察发现,有迹象显示,政治领袖与支持者在线上线下使用的言语措辞越趋偏激,与1980年代充斥敌意的政治氛围似曾相识,须多加警惕。

网民悬赏500万令吉杀首相”或许只是出格的极端个案,甚至是警察总长后来怀疑的“只是写爽的”,惟近来社媒上所观察到的零星贴文留言,或能让人一叶知秋。今年8月雪兰莪州首府沙亚南发生一起轻型飞机坠毁、10人罹难事故,新闻下就有网民留言:“唉,为什么不是第10任首相?”今年9月,署名Sweet_Purple1404的TikTok用户,上载安华图像致哀(意即安华已死),以挑衅方式写道:“是的,我在侮辱安华。不满?可以打电话给我(附上电话号码)。”

安华并非唯一箭靶。今年10月,经济部长兼人民公正党署理主席拉菲兹入院进行心脏血管支架手术,就有网民在新闻下留言“这魔鬼死了吗?”;有者甚至贴文:“方程式之王(调侃拉菲兹的绰号),目前心脏病,在马大医药中心,不须要替他祈祷(并加上四个笑脸)。”

拉菲兹遭无情留言攻击后,资深媒体人阿博罗(Al-Abror)在一篇题为《眼中的无礼,心中的崩坏》的评述中分享自己的观察,指类似留言处处可见,故不认为上述例子仅是个案。阿博罗重申,尽管因观点分歧而对立乃政治常态,但一切皆有底线。生死病痛当前,正常人会回归人性,给仇恨急刹车。

安华曾要支持者向哈迪道歉

持平而论,对病危政敌出言不逊者,不仅来自国盟阵营,疑似希盟支持者亦曾在国盟领袖入院时,发文诅咒后者。今年7月,伊党主席哈迪阿旺病情告急,名为扎基亚玛尼(Zaki Yamani)的公正党党员发文,祈求上苍领走哈迪的性命,制止一切哈迪所造成的破坏与诋毁,文末还补充“把马哈迪也带上吧”。不同的是,安华见状即发文表示遗憾,并指示扎基向哈迪道歉,扎基随后也向哈迪及家属致歉。

这解释了何以公正党青年团署理团长贾米尔向警方举报“悬赏500万杀首相”TikTok视频后,对仇恨、狂热、极端的政治现象表示担忧。他叙述事情背景脉络,指政敌透过各种管道如党喉舌,打造安华“亲以色列”的观感,并以犹太人、美国中央情报局、共济会代理人等不可思议的标签,妖魔化安华,制造民众对安华的仇恨与敌意。

“出言辱骂与威胁者毫不畏惧,且一再重复相同的言行,仿佛得到领导的认可。”也是安华政治秘书的贾米尔11月29日说:“截至当下,我尚未听到在野党领袖针对谋杀恐吓、犹太复国主义者的称呼、侮辱咒骂、指控对方判教等不道德行为,发表强烈的训诫。”

1980年代巫统伊党对峙

也是《当今大马》马来文版编辑的阿博罗,同样对当下尤其是伊党领袖激化敌意与仇恨的言行感到担忧。根据他近年来的观察,一些宗教领袖措辞强烈,如爆粗或辱骂他人,而口无遮拦的政治领袖亦在台上唱和,以吸引群众支持。

尽管阿博罗没点名,伊党籍吉打州大臣沙努西堪称近年来“口无遮拦”的马国政治代表人物。他不顾形象,公然爆粗“你爸的头”(在马来语境中是极为粗俗的俚语),并以“表达心中情绪”合理化自己不得体的言行。沙努西曾在政治演说中用零星的细节组串阴谋论,例如指安华早前假装不慎碰撞某女星,背后乃为一场“扭转其同性恋形象”的布局。这已非政策辩论,而是人身攻击,以便在回教徒群体塑造“安华不道德”的形象,无形中也激化网民对安华与同僚的敌意,助长语言暴力风气。

阿博罗也提到,这种过度的仇恨,其实像极了1980年代的紧张形势。

追溯巫统伊党对峙的1980年代,哈迪阿旺发表备受争议的《哈迪训示》(Amanat Hadi),宣称“对抗巫统、国阵是一场圣战,若因对抗他们而阵亡,则是殉教”。《哈迪训示》影响深远,撕裂当时许多回教徒家庭、亲友、邻里关系,不少回教徒因党派差异而受标签为“异教徒”,继而发生“一个清真寺,两个伊玛目”、“一场葬礼,各别祈祷”的现象。在官方的说法里,《哈迪训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是1985年发生默马里流血冲突的导因之一。

1985年,警方为阻止极具煽动力的伊党地方领袖依布拉欣玛慕(Ibrahim Mahmood)散播极端思想、分化社会,到吉打州甘榜默马里(Kampung Memali)逮捕后者,却遭其追随者以武力抵抗,酿成18人死亡,史称“默马里事件”。在当前不断酝酿的政治仇恨氛围里,马来西亚朝野须引以为鉴。

虽说当下朝野领袖仍维持表面和谐,例如拉菲兹出院重返国会时,伊党籍议员阿旺哈欣等给予礼貌慰问,但无可否认的是,仇恨言论已透过社媒散播,渗透民间基层。若政治领袖不克制其支持者,反之在选举落幕后继续放任煽动语言狂飙,后果恐怕不能让人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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