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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农运躲避追捕 胡浪漫报业开花 始于被母亲“骗”到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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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洲日报》前总编辑胡浪漫(1909—1991)一生精彩,不负“浪漫”之名。

胡浪漫原名胡迈,又名胡浪曼、胡桂浪,与南洋华商胡文虎、胡文豹兄弟祖籍福建永定,因这层乡情,他南来新加坡时即在这对胡氏兄弟1929年1月15日创刊的《星洲日报》担任编辑,之后曾北上槟城出任《星槟日报》编辑主任,报纸上轨道后重新加入《星洲日报》。他在二战日本占领新加坡时期,被迫出任《昭南日报》编辑局长数月。战后1946年他重回《星洲日报》担任总编辑,1950年离报从商。

关于他这20余年的报业人生,笔者编制了15分钟迷你“传记”,透过他现龄87岁长子胡鸿展的叙述,娓娓道来,读者可在《联合早报》的数码平台上观看。与报业之缘,视频深入讲解,此文不再赘述,而着重在他加入报业和离开报业从商后的轶闻。

胡浪漫长子胡鸿展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披露父亲生前重要的人生与事业里程碑。(专访视频截图)

胡鸿展在访谈中首次披露他从堂哥口中听闻父亲在福建永定老家曾发起农民运动。堂兄比他父亲小几岁,在胡鸿展母亲逝世后透露此事,之前家人从未听闻。胡浪漫是农民运动两位领袖的一位,藏在山区躲避追捕,然而他胆大心细的客家籍母亲早已为他做好其他盘算。

胡鸿展说:“祖母半夜叫两人回家吃饭,吃完后祖母安排好两个小道说,你们俩不要一起回去,一打掉就完了,叫同伴先上山。天明时,我父亲才发觉不是上山,而是下往厦门的路途。我的祖母还安排我的大伯在新加坡买了船票。我的父亲毫无准备,给放上船, 就是这样南来的。”

因为这位精明的母亲,胡浪漫得以南来新马,从此展开南洋报业生涯。1950年离报从商后,胡浪漫掀开下半生精彩事业。而当年离开《星洲日报》主因是:国共内战后中国大陆变色,胡文虎儿子胡好主张改变《星洲日报》方针,将报纸改为反共堡垒,胡鸿展说,父亲担心这改变同当时新加坡华人社会的认同不一,会影响报纸销量,最终因理念不合,无奈辞职。

刚离开报业时,全家顿时没了收入,靠着胡浪漫的积蓄和妻子典当首饰过活。初时经朋友介绍,胡浪漫短暂从事保险业代理,但文人个性不适合此行,直到1952年认识了一位香港影人陈锦元,两人合资开设港联有限公司,从事监制与在新马发行香港制作的电影,事业有所转机,收入也直线上升。

胡浪漫与香港影人陈锦元联创的“港联电影有限公司”总部设在新加坡门牌16号道拉实街(Tras Street,店屋已拆)。在吉隆坡、怡保亦有分行。(黄汉民提供)

陈锦元在香港曾为电影编剧,敲开影业大门应该不太艰难。经笔者查询,香港电影资料馆记录中有三部香港永联影业公司出品的粤语时装片《嫁错金龟婿》(1951年)、《无限恩情无限恨》(1951),以及《贫贱夫妻百事哀》(1952)是由胡浪漫、陈锦元和李振毅监制的。

胡陈的港联有限公司也在新马发行香港制作的电影,如粤片《妇道》(1955)、厦语片《人鬼恋》《午夜魂归》《孝女报父仇》《孟丽君》《渔女泪》《满堂春色》《蜜月风云》,以及艺名改成凌波前的小娟演的《黛玉归天》与《乱点鸳鸯谱》等。

根据本地电影史料收藏专家黄汉民的资料显示,其中放映胡浪漫发行的这些电影的影院包括现已纳入莱佛士酒店的光华大戏院(Jubilee)。这些笔者查证的资料与先前某篇文章提及胡浪漫在港联期间制作、编剧大卖座香港武侠片有所出入。

胡浪漫联创的港联有限公司在新马发行港片,桥北路上的光华大戏院是放映他们发行电影的影院之一。(黄汉民提供)

胡浪漫长子也记得曾见父亲那段时间每晚都在写电影剧本,他透露:“父亲没有多少资金贡献,他就是写稿,资金多来自陈锦元。”笔者在香港资料馆资料中未找到胡浪漫所编剧电影的记录,是不是胡鸿展记忆有误,还是他父亲用笔名编剧,这些无从考究。但肯定的是,胡投资影业成功,收入不错。胡鸿展说,胡浪漫从将电影的收入,转而投资马来亚树胶和锡矿。

胡浪漫(左一)离开报业后与陈锦元创办电影公司,一行人与香港著名女星紫罗莲(前排右四)合影。(胡鸿展提供)

胡鸿展在访谈中常笑言,从父亲照片里的体型可轻易辨别报业前后的他:“我父亲任职于报馆时非常消瘦。他要写文章又写社论,早出夜归,工作非常辛苦,还有他营养也不好,日夜都咳。离开报馆以后,体重就开始增加了。”从胡鸿展提供的照片可见,从商后的胡浪漫西装笔挺,系上蝴蝶领结,明显春风得意,心广体胖。

胡浪漫(右二)与商场友人合影。他长子笑言,照片中的父亲心广体胖,可见是摄于他离开报业后。(胡鸿展提供)

机会接着而来,胡鸿展说,父亲之后有幸认识马来亚政府高官,给他取得柔佛彩票的总代理权,开始飞黄腾达。“然后家里就富有起来了。父亲有了储蓄,也就把我送到英国去读书,要不然我是不可能去英国深造的。”

胡鸿展也透露,和那个时代大部分的南来华文知识分子一样,胡浪漫早期视中国为祖国,然而中国10年的文化大革命却让他对祖国的时局深感失望。

胡鸿展记得听见父亲跟母亲的对话,那时领取新加坡公民身份之后的胡浪漫听到文革时期中国大乱,“父亲站起来,如释重负地说:我很欢喜自己现在是新加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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