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香港移民潮再起?

即将登机赴英的一家三口,在香港国际机场和亲友依依挥别。此图摄于6月30日。(路透社)
即将登机赴英的一家三口,在香港国际机场和亲友依依挥别。此图摄于6月30日。(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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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是中共党庆,今年更是建党百年,中国大陆一片红,各地都一派家里在办喜事的氛围。

而在深圳河以南的香港,七一其实也是特别的日子,街头巷尾的装饰和标语都在告诉人们回归24周年纪念日的到来。不过,与此同时,当地还出现另一种场景,让人产生深深的违和感。

港媒从6月中旬开始就接连报道,本来因为疫情变得冷清的香港国际机场,近日人流有所上升,高峰时有三四百人在客运大堂大排长龙,等候办理赴英登机手续。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因为英国疫情缓和、院校复课而返英就学的留学生,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准备移居英国的一家大小。

据报道,接受采访的家长在谈到为什么选择举家移民时,几乎都以考虑到孩子教育问题为理由,绝大部分人点到为止,但也有人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担忧:“不希望孩子接受共产党洗脑教育。”“以前的人九七前走,是因為不知道前景如何,现在走,却是因为清楚前景是什么。”“我怕(晚了)走不了呀。”

且不论这种担忧是否客观合理,那么多人愿意为此连根拔起远走他乡,却真实地反映了香港社会当前的外弛内张:《香港国安法》实施满一年后,社会秩序基本恢复,但内部分化与深层矛盾犹存,而且暂时无解。

有报道说,香港学校6月考完试,7月1日起就是两个月的暑假。不少香港家长其实就是在等着孩子的学年结束,趁暑假举家移民,让子女拿着刚领的成绩表去衔接海外课程。

因此,下来两个月有可能成为港人新一波移民的小高峰,其中以持英国国民(海外)护照(BNO)移民的占多数,也有透过技术移民渠道前往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的。

香港再爆发大型移民潮?

移民潮对香港来说不是新鲜事。

根据公开资料,香港曾在以下多个节点出现大大小小的移民潮:1945年香港重光后;1967年六七暴动后;1980年代中英谈判期间到1984年签订《中英联合声明》后;1989年六四事件后至1997年香港回归前。

香港特区政府统计处的数据显示,港人移民高峰期是六四事件后的五年,1990至1994年共有约30万人移民外地,为香港重光以来最大规模,导致香港不少人才及资金外流,对香港人口结构也造成重大影响。

不过,到香港九七回归前后,由于部分移民在外国的发展不理想,也有部分移民对香港的前景改观,约12万名已经归化、持有外国护照的香港人纷纷回流香港,被视为香港回流潮。

当前新一波的移民潮,则跟香港前年爆发反修例运动后,北京和港府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强势恢复社会治安与政治稳定有关,其中包括去年6月底在港实施《香港国安法》,以“爱国者治港”原则来改革香港选举制度,并收紧对教育、传媒、文化、政治等领域的管控等。

在北京、港府、香港爱国阵营看来,这些雷霆措施都是拨乱反正的必要手段,目的是要在短期内扭转香港整体局势,让发展重上轨道。但另一方看到的则是:当局至今已以国安法至少拘捕了117人,并极大地压缩了香港议会的民选成分,还有香港社会原来拥有的自由、开放空间。

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在《香港国安法》实施后纷纷宣布放宽港人移居当地。

英国自今年起针对持有BNO护照的港人实施快捷移民签证,首季已经收到超过3万4000份申请,其中7200份申请已在首两个月获批。加拿大、澳大利亚则宣布分别收到5727份申请(今年2月至5月)与2500份申请(去年7月至今)。

其他可以参考的数字还有:

-香港强制性公积金计划管理局的数据显示,仅去年7月至9月,就有8100人以永久离境为由提款,总额为17亿港元(2.95亿新元),高于国安法实施前的4月至6月季度的平均6000人提款9.9亿港元。

-香港教育局的统计数据显示,2020-21学年约有1万9300名学生(约占学生总数的3%)从当地和国际中小学退学,几乎是前一年1万零400人的一倍。

新一波移民潮的特点

香港政治学者接受《南华早报》采访时说,跟1989年至1997年的移民潮比较起来,香港新一波移民潮的人员组成不太一样,现在离开的港人,以有小孩的中产阶级家庭、20多岁的年轻人和有积蓄的专业人士为主;而在1990年代,有资格移民的港人,许多是有点资产的专业精英阶层。

香港城市大学学者张楚勇博士说,上一波的香港移民是因为对前景感到不确定而离开,现在离开的港人,却是因为他们自认很确定国家安全法对香港自由或下一代的影响。

一些西方国家放宽港人移居当地的条件,也使得相当多本来完全没有考虑过移民的家庭,突然都受到激励去考虑移民的可能并作出有关决定。

有港人受访时就坦言,既然英国现在那么难得地对港人打开了门户,他就抓紧机会,希望给孩子更好的未来。世事难料,他担心现在不去,下来政策若有什么变化,未来可能想去也没机会了。

北京怎么看香港移民潮?

对于这波移民潮,有香港网民不屑地回应:“最好走掉100万人!”他们认为,如果有的港人无法接受现状,离开对他们和留下的人都是好事,香港至少可以恢复一点平静和秩序,减少撕裂和抗争。

港府方面,则似乎是尽量淡化处理。香港特首林郑月娥去年底回应外媒时说,移民是“个人选择”,“不是行政长官该负责的问题”。财政司司长陈茂波被问起时也是同样的反应:走或留,最终都是个人在考虑就业、教育与商业机会后做出的决定。

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昨天(7月1日)在北京天安门举行的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发表讲话时,在谈及港澳的部分提到,要落实中央对港澳特区全面管治权,落实特区维护国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执行机制,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维护特区社会大局稳定。《明报》指出,这些内容习近平在五年前的95周年党庆并未提到;而他在95周年党庆讲话称会对港澳“推进民主、促进和谐”的内容,今年则没有。

全国港澳研究会副会长刘兆佳分析,北京对处理香港事务的立场随国际形势变化,当香港不是国家安全的威胁,才能实践推进民主等其他事情。北京立国安法,打破过去治港思维∶不惜任何代价“拨乱反正”;不再寄望香港“一国两制”对台湾示范作用;逼使港人、政党重新思考与北京关系。他也认为,北京接下来在文化思想领域,尚有大量工作要做。

有分析人士认为,北京可能会让更多中国大陆人移居香港,抑制移民潮的影响。但无论如何,从习近平的上述讲话看来,北京彻底整顿香港的决心,不会因为港人移民潮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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